【张琳•诗歌】母亲玉珍

政治部宣传科 张琳

母亲是家里最小的女儿，也是家里差点被送人的女儿，姥爷觉得四十岁的年纪实在养不了一个多余的女儿便提出送人，姥姥听信街边瞎子的话“将来你要靠这个女儿养老呐”，硬生生把母亲留了下来。玉珍——玉般珍贵，在那个家里用根线用块布都得拿票去供销社换的年代，这个名字是姥姥对母亲最淳朴的挚爱。

小时候常听母亲讲，她小的时候特别享福。作为家里最小的女儿，哥姐们都工作了，家里条件很是不错，姥姥带她去买菜，市场门口五分钱买碗豆浆，三分钱买几根辣萝卜条，母亲心满意足在市场门口等姥姥。舅舅常去上海出差，母亲早早就穿上了“鹿牌”皮鞋成了同龄人里的“显眼包”。后来姥爷不在了，哥姐们相继成家，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母亲陪着姥姥。

母亲成家后经常把姥姥接到家里住，她总说姥姥一个人太寂寞。姥姥是个特别要强的裹脚老太太，身体硬朗三寸金莲走路带风，96岁的时候还能自己擀面皮包饺子，还能跟着我们小年轻学用电磁炉用全自动洗衣机。她也常常趁你不在家的时候端着小盆洗自己的小衣服，家人都觉得她年纪大了不让她干，她总说自己能干的不想麻烦别人。这种倔强要强的性格也深深影响我的母亲。小时候半夜醒来经常看到妈妈趴在床边写字，不是做账就是看书，那时候厂里好像特别忙她经常把做不完账本带回家写个不停，后来为了考会计证她每晚都要看好久好久的书，搁现在直播学习的话保准能当个网红“学习博主”。

我出生的时候，奶奶焦急的问护士“是个啥？”，护士笑盈盈的说“是千金”，奶奶瘪了瘪嘴“又是个妞！”便对我不闻不问，在那个一家只生一个好的年代，奶奶对我这个妞表现出极大的反感，甚至可以说是讨厌，她很少看我更别提关心。母亲坚韧的认为女儿好好培养一样能成材。多少年后，我不负母亲的期盼，当上了人民警察，后来又成为家族里第一个研究生。

身边好几个同学都曾对我说“真羡慕你，去哪考试都有妈妈陪着”。我苦笑，那些个陪伴是母亲对我密不透风的爱，曾几何时把我压得喘不过气，或许年少的时候大都渴望自由。人到中年，我逐渐理解母亲，理解母爱的表达方式，看书汲取知识她替不了我，但提前查路线定酒店尽最大努力帮我节约时间让我全力备考。

家门口鞋柜上，常放着母亲的老花镜，和同龄人比起来她的眼睛花的尤其早。我高中的时候，学习压力很大，九点半下了夜自习十点到家还要写好久的作业，母亲把我接回家“伺候”我吃完晚饭收拾妥当之后，她常常在客厅看书，我什么时候关灯她什么时候结束阅读。那时候我好苦恼，在学校累了一天，晚上回到家还得被一双眼睛盯着，无数次和母亲吵让她早睡不要等我，她偏执的说“我爱看书，白天没时间”。早上五点多她就早早起来为我准备早餐，她似乎不需要休息……

工作后，母亲渐渐对我放手，我也在一次次出行中逐渐觉得原来出趟门订个房查路线需要做那么多攻略，在那个2G没有智能手机也没有电子地图的时代，母亲下了火车就买地图和公交时刻表，我表达不出这种感触，只是什么时候想起来泪水就会充盈我的眼睛。我想带母亲旅旅游出去转转，但是她的脚患有滑膜炎走不了长路，那是小时候带我去玩崴着脚没有及时看医生留下的病根。

周末回家，忽然觉得妈妈做饭不如以前好吃了，她说“年纪大了口味清淡，牙口不好喜欢糊糊烂烂的”，厨房墙壁的瓷砖不似以前那么透亮了，桌面也有少许浮灰，想想妈妈的牙都换完了，岁月啊你放过谁。好希望时间慢一点再慢点，想吃妈妈做的香喷喷的饭菜，想再被妈妈盯着看书，想带妈妈看最美的风景……如果这世间真的有满足人们七个愿望的“七色花”，我想用所有的花瓣换时光慢点走，相对她说妈妈我真的好爱好爱你。